救人的人

□侯发山

字数:1343 2025-06-25 版名:文苑
  “救人啊!有人落水了!”
  “一,二,三,四,五……娘啊,有五个人呢!”
  ……
  他从部队回来探亲,正陪着年过花甲的母亲在古城边散步,突然听见慌乱的喊声和撕心裂肺的呼叫,他心头一紧,忙向湖中望去。只见深水区中水花飞溅,有四五个人在水中起伏,拼命挣扎,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危险。原来,最初有一对情侣落水,三名热心的路人相继跃入湖中施救。不幸的是,由于施救者水性一般,又缺乏救援经验,几人相互拉扯,都被困在了湖中。此时,岸边无人敢再下水,便纷纷高声呼救。
  “妈,我去去就来。”他安慰母亲一句,把手机交给她,便迅速跑到湖边,纵身跃入水中。
  他从小就会游泳,有着过硬的身体素质。虽然如此,母亲的心还是揪成了一团。常言道,水火无情,接下来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?
  几乎是眨眼之间,他游到距离自己最近的落水女子身旁,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。慌乱中,女子抱住了他的脖颈,他未提防,被对方拖进水里,呛了好几口水。他从水中抬起头,凭借多年的训练经验,迅速调整方式,采用反向蛙泳技巧,托住女子腋下,奋力将其拽至岸边。在众人的接力帮助下,落水者被成功救上岸。
  他来不及歇息,转身又向湖中心游去。此时此刻,时间就是生命。
  母亲下意识喊道:“孩子,小心!”
  他张开双臂奋力地向落水者游去,矫健的身姿像水泊梁山的“浪里白条”,动作娴熟流畅,势不可当。岸边的嘈杂声,湖水的波涛声,早已淹没了母亲的叮咛。事实上,母亲的叫声很小,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。她知道,这个时候,她不能阻止儿子救人。她在心里默默地祷告,祈求儿子和落水者都平安无事。
  第二个落水者被安全送到岸边后,他又义无反顾地钻进水里。从动作上看得出,他没有丝毫的疲惫。他刚过而立之年,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。
  第三个落水者也被成功送到岸边。他深吸一口气,转身扎进水里,继续朝落水者游去。
  当把第四个落水者送到岸边时,他已脸色发白,嘴唇发青,艰难地喘着气,显然,他体力透支,疲惫至极。母亲紧紧抱着他,眼泪流了下来,她想止住哭泣,眼泪反而流得更加汹涌。
  围观者议论纷纷:
  “这个小伙不能再下水了……
  消防队怎么还没来?”
  “快看,那个人要沉下去了!”
  “唉,我真窝囊,不会游泳。”
  听到这些话,母亲将他搂得更紧了。
  “妈,求求你,让我再救一个。”他对母亲说。
  母亲张了张嘴,话还没说出口,眼泪就又汹涌而出。她想说,孩子,你不能再下水了,再去可能就没命了。但是她说不出口,她知道,儿子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。
  他挣脱母亲的怀抱,扑通一声跪在母亲身前,说:“妈,您多保重!”说完迅速站起来,转身跳进了水里。
  “俺的儿啊,你可要活着回来……”
  望着河里的儿子,母亲呜咽起来。在场 的 人纷 纷落泪,这样的场景怎能不使人动容呢?有人开始安慰年迈的母亲,更多的人则关注着河里的情况。
  他在水里摇摇晃晃,但还是一点点靠近落水者。
  好在消防队员及时赶到,他和最后一名落水者被救上了岸。因为连续救人耗费了太多体力,身体也受到了重创,他上岸后便瘫倒在地,昏迷不醒。
  医院门口,母亲声泪俱下:“求求你,救救我儿子!”
  在医生的全力救治下,他脱离危险,转危为安。
  他的事迹被报道后,当地政府给予他金钱奖励,他把这些钱捐给了公益组织。
  在当地一家学校里,老师给孩子们讲述了这个故事,并布置了命题作文——《我的理想》。无一例外,所有的孩子都在本子上写道:“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军人。”